瓦尔登湖畔的树木覆上新雪。 PHOTOGRAPH BY TIM LAMAN
绿头鸭游过瓦尔登湖水面。 PHOTOGRAPH BY TIM LAMAN
一只牛蛙从浮水植物中探头。 PHOTOGRAPH BY TIM LAMAN
一只苍蝇停留在蕨叶上。 PHOTOGRAPH BY TIM LAMAN
秋季暴雪中黄昏时分,一只大蓝鹭兀立在瓦尔登湖中。 PHOTOGRAPH BY TIM LAMAN
(神秘的地球uux.cn报道)据美国国家地理网站(撰文:Kennedy Warne 摄影:Tim Laman 编译:王年恺):不论是美国麻州的某座湖,或是新西兰的某条小溪,或是漫步在某个森林中,都是纪念自然生活先驱梭罗的好去处。
我在6月初造访美国最有名的一座湖,当时时节尚早,未见暑假蜂拥而至的渡假游客。除了我和摄影师提姆.拉曼(Tim Laman)以外,只有几位不畏寒冷、穿着潜水服的泳客,和一位独自划着小船、享受晨间清新的空气的人。虽然早上通勤的交通声不断穿透树林,瓦尔登湖(Walden)依旧有着长驻当地著名思想家梭罗的孤芳。
我们绕湖走了一圈,看看有没有野花值得拍摄,拉曼果然在离步道不远处就找到两株非常上镜的仙履兰花。树林中有一座小木屋,是仿照梭罗的小木屋重建的,我从窗中窥见里面的三张椅子(「寂寞时用一张,交朋友用两张,社交用三张」),并在小木屋原址附近的纪念石堆上放了一颗石头。小木屋原址处,有一段梭罗诗句的铭文标出壁炉原本的位置:「去吧,从炉火中升起的薰香。」
从19世纪的瓦尔登湖畔升起的,不只有柴火燃烧的烟雾。梭罗于1845年在这里盖小木屋,成为他写作的去处,文字与思想便从此处不断涌现,一直到他在17年后过世为止。(梭罗之死也有他的个人风格:他在暴雨中数树木的年轮,感染支气管炎而死,年仅44岁。)梭罗出生于1817年7月12日,但即使过了200年,他的文字依然在人心中回荡。
宛如鲑鱼返乡般,我受梭罗的思想吸引到此地。(这返乡的距离也够远了,我住在新西兰。)从1970年代开始,环保人士、另类生活爱好者,和追寻真理的人开始流传《湖滨散记》和梭罗其他作品的名言,我也从中开始听到梭罗本人的声音。我是个心灵诚挚的人,不想让物质欲望占去灵魂命脉,因此被他的呼声感召:
「深深地生活,吸收生命全部的精髓。」打个勾。
「简化,简化。」打个勾。
「我到林中去,因为我希望谨慎地生活,只面对生活的基本事实⋯⋯免得到了临死的时候,才发现我根本就没有活过。」这要多打几个勾。
我还留着当时的一件T恤,上面印了蚂蚁和一句话:「光忙碌是不够的,蚂蚁也会忙碌。问题是:我们为何而忙碌?」
还有另一个面向:对一位主修生物学,接受理性、客观科学训练的人而言,梭罗以一种欣喜的观点看待宇宙万物。他的大自然会说话,只待我们找到耳朵来聆听,而即使像梭罗这般文采的作家,笔锋也不足以捕捉大自然一切的絮语。他在1846年暂别瓦尔登湖,去缅因州爬卡塔丁山(Mount Katahdin);这个体验太过震撼了,让他只能用近乎吼叫的文字来描述:「坚固的大地啊!真实的世界啊!共感的道理啊!接触!接触!」这简直像是他看到外星人一样,而且某种程度上,他的确接触到世外之物:这个经验超越了有形世界的体验。
我最爱梭罗之处,是因为对他来说,大自然不只会在山顶、原始森林等崇高的场域对他说话,也会在池塘、公园、小溪、杂草丛生的花园等地方出声。
他在日记中写道:「我来到孤独的林中步道,宛如思乡的人返家。」追寻他的思想时,我们也有同样的感受:无论在何处接触到这个世界,我们都和世界紧紧相连。
我的独处之地是新西兰奥克兰郊区的一条溪边步道。漫步其中时,我在精神上与梭罗在林间漫步时一样,在高速公路的低吟声中享受和大自然的对话。将汽车的声音滤掉后,我听到溪水起落的声音,与他听到海渥德溪(Heywood's Brook)落入美港湖(Fair Haven Pond)的感受一样:「让我感官一新,难以言喻,有如流过我的身骨一般。」身内与身外在此刻合而为一。他写道:「我听见的只有体内血流的纯水瀑布声。我如是洗涤,如是饮水、解渴。」
对梭罗而言,这种珍贵的时刻只会在他独自一人时发生。他认为,社交根本没有一般想的那么重要,《湖滨散记》中有言:「我们在每日三餐的时间里相见,让大家重新尝尝我们这种陈腐乳酪的味道。」他看到我们过于在意他人的陪伴,就算是在梦中,也鲜少独自一人。
何不教人孤独在林间漫步,让人在「每一个毛孔中都浸润着喜悦」?描述这种漫步时,梭罗喜爱用saunter一字,因为他相信这个字是从「圣地」的法文Saint Terre演变过来的。 「漫步者」(saunterer)就是「圣地者」(Sainte-Terrer),每一趟步行既是朝圣,也是唤醒的旅程。
唤醒:摆脱文化的麻药,拥抱自然界的原野情怀。梭罗在森林中待了两年后得到这个结论,《湖滨散记》也如是作结。他在书的最后一页,叙述了新英格兰地区流传的古怪轶事:一位农夫在厨房里放了一张苹果木桌子,桌子已经在厨房里60年了。有一天,一只美丽的昆虫从桌子里破卵而出,而虫卵是多年前那棵苹果树还活着的时候,老早就在树木中产下的。农夫在桌上摆了一个温热的瓶子,让休眠的虫卵活了起来,几周以来农夫一直听着那只昆虫咀嚼脱身的声音。
对梭罗这样的人来说,这则故事简直是完美的譬喻。他写道:「这卵已深深埋在枯死的社会中,被好几层的同心圆枯木包覆了多年⋯⋯谁知道何等美丽、有翅膀的生命,会出奇不意地绽开?」
我们就是农夫的桌子,也是那颗卵。我们会那样绽开吗?
暂无评论...